平凡的一夜
2017年3月17日,厲家莊子安置區(qū)7#-C樓一層下午五點半已順利通過甲方、監(jiān)程、總工辦和村委四方領(lǐng)導(dǎo)驗收,可以進行下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澆筑。
下午六點,勞累了一天的工人們陸續(xù)走向南大門口下班,晚上澆筑的砼工也不斷地走向7#-C樓一層。像以前一樣,等人齊了我又給他們進行今夜的安全技術(shù)交底,但與往日不同的是大家都用憂慮的目光望向我,我環(huán)視一周,沒發(fā)現(xiàn)他們帶班的老仁。正想問,大家告訴我:“老仁的父親去世,回家了,我們沒人領(lǐng)班干,能行嗎?”在這樣的情況下,我就是工人的勇氣,工人們的力量。我果斷告訴大家:“今夜我值班,請大家放心,我們要比以前更順利,相信我,大家一定要聽我指揮!比巳褐杏杏懻撀晜鱽,他們用各自的方言說:“今晚有高經(jīng)理在,什么事都不怕……”
由于我們的語言不同,加上混泥土的標號不一樣,我與放灰的工人達成共識,伸三個手指是C30標號灰,伸四個手指是C40標號灰,五個手指是C50。交完底之后,我要求每個人檢查自己的工具裝備,半個小時后大家準備投入“戰(zhàn)斗”。
安排好之后,我告訴管理人員,今夜我值班,其他人下班吧!接著我聯(lián)系了商混,安排了泵車,在值班室匆匆吃了點干糧,7點一過,泵車、商混車就相繼而來了。
根據(jù)約定,倒灰的工人向我伸出了五個手指,我回復(fù)五個手指,倒灰點點頭,第一臺振動棒投入了“戰(zhàn)場”,接著第二臺棒,第三臺棒都已拉開了序幕。優(yōu)雅的棒聲,泵車節(jié)奏的敲擊聲,砼工們每個人都已展開了自己的舞姿,抱管放灰的、雙手插棒的,還有那泵車師傅抱著“樂箱”伴奏著。沒多時,五車墻柱灰已澆筑完成。倒灰工人向我出示了三根手指,我告訴大家伙兒挪泵管,開始澆筑梁板。大家根據(jù)不同的標高和板厚,與自己分工的種類與需求,隨泵管的來回蕩舞而前進。工作中我環(huán)視了大家,早已忘掉了白天的擔心和憂愁,樓梯下工人們把澆梯多余的灰用小桶往上傳。樓外道路上商混車在燈光下像灰龍一樣,從工地排到大門外。遠處的路燈像一條條火龍不見首尾,原先萬家燈火的樓房,現(xiàn)在也還保留著幾盞亮光。忙碌了一個白天的人們,正沉浸在自己的夢鄉(xiāng)里,啊,多美的夜晚呀!
不知什么時候,我覺得怎么打向我身上的灰點越來越多,抬頭看看泵管,也不漏啊,順著吊車的射燈望去,不好,天空已下起了小雨,鋼筋、模板上的雨滴越來越明顯了。這時候,工人也向我傳來了下雨怎么辦的信號,我高聲喊了一句:“大家不要慌,我想辦法,等我五分鐘。”
我快速順樓梯內(nèi)架彎著腰跑下樓直奔水泥柱,看水泥有沒有蓋好。我又從轎車后備箱拿出雨衣穿在身上,心想,樓剛澆了一半,商混車已排那么多,且都是C50、C30高標號灰,怎么敢停呢?唉!怎么辦呢?我心急如焚,而雨卻越下越大,關(guān)鍵是工人們沒有準備,庫里也沒有雨衣!時間一秒一秒流過,我知道,我必須上樓面對大家。
跑到樓上,大家的身上早已反射出雨水的明光,他們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我,意思是說,一會兒避避雨吧!順燈光望向天空,發(fā)現(xiàn)好像是老天爺?shù)陌才,樓周邊的雨都小了,而只有我樓上的雨越下越寒,越下越大,好像不把我們趕下樓絕不罷休的樣子,我知道老天在考驗我,看我行不行。那就用我們的行動來給老天一個滿意的答復(fù)!
我脫掉雨衣,給誰呢?扶振動棒的是四個人,平灰的是五個人,收撿面的是三個人,扶梯的兩個人,找平的三個人,只有一個人抱著個泵管在放灰,大雨中,他早就被雨水和水泥漿染成一個泥人,我快步走向他說:“快穿上!”他看了周圍一眼,說了一句我沒聽懂的話,我又推了推他說:“我放灰,你快穿上。”穿上雨衣后,他從我手中接過泵管,他手上的力氣仿佛是在告訴我——來吧,我會堅持到底的。
這時,我撿起一捆地膜,把每一個人從腋窩下纏到臀部,最后再纏胳膊,我一個一個地纏,一個也不放過,過程中我發(fā)現(xiàn)有一個女工年齡五十多歲,我跟她說:“你下去吧!快到值班室去。”男工們看著我,都投了我滿意的一票,而相互傳遞了幾句,大家一下子把干勁拉起來了。最后一個工人剛纏完,大雨就像水庫拉開閘門一樣下了起來,我拿起一捆膜說:“快把已經(jīng)打好的面用膜蓋起來,蓋嚴不顯縫!蔽覀冞吥ㄟ吷w,配合得天衣無縫。雨水打在地上啪啪響,不到兩分鐘我們就把已打好的面扣完了,真是人多力量大,雨中顯真情。
雨還在啪啪地下,(水泥)灰還在繼續(xù)澆筑,原來只是互相爭鳴的振動棒,還有泵車的節(jié)奏,現(xiàn)在又加上大雨給我們打著拍子,大家握緊了工具,咬緊了牙關(guān)。我們?nèi)肆偬,來吧,一道道墻,一根根柱,打定墻柱接著打地面,我們沒有怨言,滿懷著信念。漫天大雨壓不倒我們,我們手拉手,挺直身,人心齊,泰山移。
振動棒還在不停的響,泵車還在砰砰的打,我們的“陣地”正一步一步擴大。
天亮了,雨也漸漸地停了,懷中的手機響了,我往棉襖內(nèi)部擦干手,貼著胸膛拿出手機接通,商混站那邊發(fā)出聲音:“哎!您要的灰發(fā)齊了!”“好好,我馬上量一下給您回電話!”我放下手機拿出米尺,丈量了現(xiàn)場沒澆筑的板梁,扣掉現(xiàn)場沒澆完的商混,須補多少灰,通知了商混站。
打完電話我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滿鞋的混泥土,寸步難行。透濕棉襖的后背,加上滿褲的雨水,使我覺得寒顫起來,剛才那熱火朝天的場面漸漸平靜了。在三個小時的考驗面前,我們贏了,我們不僅確保了工程的質(zhì)量進度,還贏得了人心。
向大門口望去,早起上班的工人們已奔上了不同的崗位,我托著沉重的雨水,正一步步走下樓梯,樓道上我碰見了之前讓她下去的那位女工,她手提著很多份油條和豆奶說:“高經(jīng)理,給你一份!”我說:“我不吃,謝謝你啊!”“不,我們大家商量好了,必須給你買一份!彼呎f著邊把油條塞到我手里。
我提著那份油條走向值班室,心里充滿了甜蜜的感覺,我幸福,我自豪,為自己驕傲!
(高光亮 作者為天泰建筑公司施工隊長)